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焉得諼草,言樹之背?──詩經‧衛風

南方的五月蟬已開始鳴噪,熱辣的陽光到處澆淋。在春花繁豔的高潮過後,有如金色喇叭的金針花,在初夏一片沃綠的原野中獨奏開來。

記得第一次看到盛開的金針花是在陽明山,雖有著百合科的軒昂氣質以及金黃燦艷的搶眼色澤,又開在夏初繁花銷歇的時節,卻不會讓人特別驚豔,相形之下,花形與花色十分類似的姬百合就美麗多了。

或許是因為金針花苞很早就被做為日常性的食用菜蔬,可能是那食用的印象過於強烈,以致於人們看到它總想著吃。為了吃,似乎那初綻的柔嫩花苞還比較讓人開心,開出花來的反倒讓人覺得可惜,是否因為這層因素,人們也就不把金針花當成花卉來欣賞?!

在古老中國,金針花被稱為萱草,又稱為忘憂草。相傳遠古時代,婦人思念出征在外的丈夫,為解憂思,期望在庭院種植忘憂的萱草解悶,因此《詩經》中流傳下了「焉得諼草,言樹之背?」的句子。詩中的「背」字通「北」,被解為北堂,本為主婦居處的地方,後來又引申為母親的代稱,因此後世出門在外的遊子為了減輕慈母的思念之苦,就會在北堂之處遍植萱草,讓母親如同見到孩子,能稍稍減少一些思念憂傷。萱草因此也就變成了中國母親之花的代名詞。

也或許是巧合,金針開花的時間正巧和起源於西方的母親節同時,只是時至今日只見那滿街叫賣的康乃馨,卻似乎沒有人會為辛勞的母親獻上一盆忘憂草。還記得從前在陽明山讀書時,種花的伯伯總能在母親節賣上幾十盆金針,不過大家買回去大概都是種來吃的吧,跟母親花好像沒什麼關係了。

此外,金針又名「宜男」,民間有一傳說是只要懷孕的婦女在胸前插上金針花就會生男孩,不只在宮廷多所栽植,就連妓院也繁花簇簇,梁簡文帝曾為詩感慨:「可愛宜男草,垂采映倡家﹔何時如此葉,結根復含花?」,就連倡家女子也渴望有子萬事足,忘卻煩憂。若以賞花的角度來看,人們對金針的觀感還真令人慨歎,中國人賞花的四大要件:色、香、姿、韻,竟無一項與金針沾上邊,有的只是「宜男」、「忘憂」這類充滿功利的價值,毫無任何的寄託與象徵可言,還真像極了舊時代的女子,當她為人妻時渴望「宜男」,好替夫家傳宗接代,但到頭來孩子長大離家了,辛苦大半輩子犧牲操勞,到頭來令她忘憂的不是子女,卻只是子女離別前栽植在堂前聊表的一點心意而已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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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於金針的療效,歷來典籍多所記載,如嵇康《養生論》:「合歡蠲忿,萱草忘憂」、晉代《博物志》云:「萱草,食之令人好歡樂,忘憂思,故曰忘憂草。」中醫更認為金針花有安神的作用,對調節情緒、舒緩抑鬱有一定的幫助。清代《廣群芳譜》曾提到採新鮮的金針花做醬,有「甚利胸膈」的功效,可用梅醬與砂糖來醃漬。口感爽脆的金針花,用泡過酒的梅子做成的梅醬來醃漬,酸甜中帶著酒香,可謂是炎炎夏日風味絕佳的開胃菜。

金針除了花可做成銷憂的美食,它的嫩苗也具有類似的功效,因其嫩苗氣味如蔥,據說山野中的鹿常食用以治療疾病,所以又名「鹿蔥」。南宋《山家清供》記載了一道名為「忘憂齏」的金針苗醬菜,提到有一個宰相因為憂心邊事未寧,所以經常吃這道醬菜忘憂。作法也很簡單,春天採下嫩苗燙過,加點醬醋或肉燥就可食用了!
 

母親節前夕回娘家,母親現採了一大把自己種的金針給我,一邊嘴裡喃喃碎唸著:小孩長大翅膀硬了再不眷戀親娘、人老了沒用之類的云云。我心想若真如醫書所說金針有忘憂的療效,我還真希望母親好好留著吃,辛苦操煩了大半輩子,真該好好享享清福、別再為兒孫擔憂了。


回家後,為了試驗一下金針的忘憂療效,於是做了幾道道金針花料理:

一、油醋金針花

作法:

1.將金針花苞入滾水燙過後,浸涼水。

2.再拌入油醋醬(油:醋=3:1,再隨意加入鹽、黑胡椒與香草等)即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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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金針炒香菇

鮮甜的金針與生鮮香菇快炒,在炎炎夏日就是一道清爽的開胃菜。但稍嫌家常了點,於是又嘗試做了另一道料理。

 

三、金針焗烤 

新鮮金針淋上少許橄欖油,鋪上起士、灑上點百里香,送入烤箱,以220度烤20分鐘,即完成。 

 

 

鹹香濃郁的起士搭上鮮甜多汁的蓓蕾,唇齒之間盡是芳醇,至於忘不忘憂,吃了老半天似乎還是不得而知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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