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季嚴寒霧氣裡一株株褪盡一切的枝椏

指著天,輕輕地你顫啊顫要告訴我什麼

深夜狂風大作的浪濤中一方始終燦白的礁岩

於深淵的渦流裡久久久久迴盪你嗚咽的名 


1999.1.29


再閱讀,雜感 ──


如果要為現階段對詩的看法下一句話,我願意說那是心之荒蕪的顯現。
 

荒蕪,這個詞是最近讀瑪格莉特‧莒哈絲《寫作》一書時一直縈迴腦海的一個關鍵字,與先前寫過的〈遺世獨立,禁制的島嶼─烏坵〉一文中所說的那個被禁制的荒蕪孤島整個意象就關聯起來了,成為一個象徵。 
 

又想到村上春樹《挪威的森林》一書最開始直子對渡邊所說的話:在森林的深處隱藏有一口井,那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事實喔…… 


詩,真的就是心之荒蕪的顯現啊!看看我們週遭生活的世界提供多少美麗而繁茂的妝點與庇蔭!但其實我們一向清楚無比,在繁茂的綠林與如茵的碧草,並不能阻攔心中那口引領我們無限下墜的黑洞引力,直子說:在森林的深處隱藏一口井,真的,那真是千真萬確的事實。 
 

而平常的我們耽迷於那繁茂的點綴,竟因此忘掉了那森林深處的荒蕪其實是一座荒廢的神聖祭壇,由於那已成荒煙蔓草、蛇虺橫行、墓碑傾塌的荒塚廢地,我們竟不再願意踏進去半步。 
 

以至於我們必須透過藝術、透過詩,才能再度與那片被荒廢棄置的心之荒蕪重新連結。而藝術與娛樂涇渭分明的差別其實就在這裡,娛樂總處心積慮讓人遁逃他所生存的現實大地,而藝術卻讓人生起悲不可遏的鄉愁,不覺想到很久很久以前讀過的希臘詩人李愁思的詩: 
 

當你夜裡返家時依然不明白,是為何離家,前門的門扣閃爍著濕光,源自古老樹木或星群的形上霧氣,而你不敢碰觸...... ──李愁思歸來 
 

因此人在接受藝術時,其實並不是一件太美好的事情,他必定感受到心之荒蕪的召喚:原來那一無所有的悲悽、心碎欲絕的軟弱從來不曾遺忘,去除那些門面與妝點,原來我們不曾真正堅強,原來……我們必須以泉湧的淚水與自己那些睽違飄零的魂與魄,再度水乳交融。

你已經懂得李義山筆下那被禁錮在廣寒宮痛悔偷靈藥的嫦娥了嗎?那碧海青天夜夜心的無眠無語心境? 


是的,我已經不再能單純地擁抱10年前那樣的心境,但是不管日後如何,那繁盛森林深處的心之荒蕪,應會永遠發出輻射的清光,呼喚我歸去、歸去、歸去......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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